
一直都很想念姑姑的腊肠
望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高楼大厦,我毫无睡意!忘记了二十三个小时的旅途劳顿,忘记了因晕车带给我的胃里不适,忘记了坐在身边的孩子,忘记了一切……
哦,上海!阔别十三年的上海,我又回来了!变了,一切都变了!那边的高楼,记得十三年前还是小胡同,小胡同里住着我亲的小姑姑!记得我那时候在一家台资家具厂打工,与小姑姑一起租住在这个小胡同里……
“妹妹,小姑姑现在好吗?她还会做我们家乡的腊肠吗?我好想好想她哦!”我眼睛看着车窗外,好似自言自语地问前来接我们的妹妹!因为,我眼前浮现起与姑姑住在一起时的那段清贫日子,姑姑那时候随着打工热潮,留下五岁的宝贝儿子在四川老家,与姑夫一起来上海打工!那时候的姑姑清瘦,留着一头让很多人都羡慕的长辫子……
“你呀,你不是想姑姑,是想姑姑的腊肠吧?”妹妹狡黠的一笑接着道:“别以为,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?哈哈哈!”
“是呀,想腊肠了!”我有些心虚地一笑,我说的是实话!与姑姑住在一起的日子,常常吃到姑姑做的腊肠。那满盘圆圆的腊肠,红油油的感觉,闻一闻香香的,吃到嘴里微辣还带点麻味,一点也不感觉腻!可是,每次吃腊肠时,姑姑就会念叨她远在家乡的孩子,她说,这腊肠是我们娃爱吃的。在家里我每次煮腊肠时,娃闻见香味就会跑回来围着锅台转,不停地、奶声奶气地说:“妈妈,尝尝,给我尝尝,看熟了没?”这孩子明明就是馋的想吃,却偏偏学着大人的口气说话!我的娃啊,不知道在家里吃的上不?唉……姑姑每每说到这就会轻叹一口气,眼里含着泪花!每当这时候,小小的出租屋里就会特别静,特别静,只有筷子伸进盘子里,轻轻地夹起一片红油油的香肠放进嘴里,细细地品味……不久后,姑姑那黑黝黝的长辫子不见了!原来,那个月老板拖欠了工资,姑姑只好把她的长辫子卖了当生活费给孩子邮回去……
“嗨,姐姐!干吗不说话?生气了?快到姑姑家了!”妹妹一伸胳膊把我的头转了过来,我假装板着脸看着这个如今又与姑姑住在一起的妹妹,突然间,有些莫名的妒忌!这家伙,天天与姑姑他们在一起,哪像我远嫁他乡,见不着亲人,吃不着……我想到这突然抱住妹妹,好想好想哭一场!
汽车驶进一座花园式的小区后,在一幢高层楼前停下。妹妹按了四层的电梯,我拉着快与我一般高的儿子的手,心里有些忐忑。十三年不见,我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,却从未蒙面,姑姑会变成啥样呢?会认出我们吗?一出电梯门口,一股腊肠的香味飘进我的鼻子里。“到了,姐姐!”妹妹的话音未落,右边的大铁门突然从里面开了,接着一个身体微胖、梳着长辫子的女士站在门口望着我,门开的一瞬间楼道里的腊肠香味更浓了,我忍不住脱口而出:“好香的腊肠味哦!”
“哈哈哈,朵儿!你是朵儿!你还记得姑姑的腊肠哈?”门口的女士一说话,我先是微微一愣!仔细一看,立刻反应过来:“姑姑?您是我姑姑!”我立刻放开儿子的手迎了上去,与姑姑抱在一起说:“姑姑,十几年没见,我差点没认出来?一点也不显老,还是喜欢梳着长辫子,还那么年轻哈!”“你呀,嫁那么远,看你又黑又瘦!”姑姑心疼地拉着我的手就进屋,早忘了我家小子还站在门口了!哈哈哈,幸好我家小子跟了进来,进屋就嚷嚷:“呜,您们刚刚忘了我了!”姑姑赶紧张罗孩子洗漱上座,席间不停地招呼孩子吃香肠,这小子倒也不客气!满桌的菜都不吃,专吃腊肠!姑姑乐得哈哈哈大笑:“这孩子的吃相,跟我家娃当年一样!”赶紧地又上了一盘腊肠来!说起孩子的事,姑姑满脸的幸福,她说:“当年的娃明年就大学毕业了,过几天要领女朋友来上海看世博会!我们再过两年也要回四川了,存的那点钱够回家置套楼房,以后再也不出来打工了,等着给娃看娃(孙子)!哈哈哈!”
伴着姑姑的笑声,盘里那美味香肠被我们一一清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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